咫尺·天涯（六）
清源派飞抵的信鸽纷至沓来，岳昊门口一地鸽子粪。
“元教各堂近日门户紧闭，什么消息都没有。”
岳昊执子，眉头深索。这盘棋，他还没想好怎么下。落了子便再没有后悔的权利。
“师傅，我记得师娘从前是蜀地人，擅长易容之术，师傅学得几成？”
“唬唬人还是不成问题的。怎么问起这个？”
“我想去元教走上一遭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就是在想，如果秦欢伤重而亡，我们就可以真的按照陆博翰的意思大开杀戒，一个不留了。”
良久，苍穹掌门终于落下一子，愿赌服输。
夜深，元教
两道身影一掠而过，消失在楼台里，无有鸟兽声。未几，一弟子推门出来，似是相熟面孔。他轻轻将清水面盆端入屋内，没人注意半分。
烛火阑珊，床上之人正是魔教教主秦欢。
寿老头把玩着拔出来的箭矢，“没有淬毒”
“师叔，我哥怎么还不醒？”
“他失血过多，看来还是得开个方子。”
寿老头不看秦双，倒是被李西涯盯得有点心慌。也不言语，草草拟了方子。他说的是实话，谁说部分实话不是实话来着。
一纸处方写就，交与一门徒。“按着这个方子抓药，要快。”
“是”
岳昊一瞥，心下不禁一惊。净是些人参、麦冬等吊命的药。他早先被父亲逼着学过皮毛医理，当然知道，不到最后，不到五内俱损、身心衰竭的地步，是断然不会开这种方子的。秦欢，怕是活不了多久了，就算大罗神仙，也救不了他，不过有神农玉在手，什么伤病是不能治的，岳昊不禁想到。
“大小姐，当日少主虽然命我将神农玉还给苍穹，可是中途被前教主截了回来。为何不用神农玉救教主呢？”
“再没有神农玉了。”
小黑疑问脸，双儿不想多说。
李西涯解释道：“混元谷大战，秦欢为了救双儿祭了混元剑，我用神农玉救他，但是他半点内息都没有，根本救不回来，神农玉耗尽灵力，化为齑粉了。”
听到此处，岳昊心里颇有点五味陈杂。他看向秦欢，烛影摇曳之下，是说不出的安静，你很安心吗？都到了这个地步，还撑什么呢？
“双儿，我想上清源派，去求陆师伯放过元教。”
双儿看着李西涯，不禁摇了摇头“可我觉得，他可能不会答应你。”
“我可是西涯侠，武林盟总要卖我个面子，我爹在清源派那么有威望，想必我的话多少有点用。”
“那你自己小心，不答应也没什么。西涯，平安回来。”
“嗯”
不久，药味弥散开来。屋内少了一人。寿老头缕了缕胡须，看来那位旁听的朋友已经走了。天高月远。
浓雾散开，天色慢慢鲜明起来。
秦欢终于睁开了眼，四肢百骸都在向他耀武扬威。味蕾里有说不出的苦涩。秦双趴在床头，安静地睡着了，可是眉头紧皱。秦欢叹了口气，牵动了刚结的疤，顿时苍白了脸。
可惜，秦双还是被推门声吵了起来。她兀自朦胧着双眼，却一眼看见秦欢。
“哥！你可算醒了。”床上的人不禁想到，下一次兄妹相见断不要这样的开场白了。他勾起嘴角，漏出了一个久违的暖笑，秦双此时笑颜如花。
“启禀教主和大小姐，苍穹派送来战书”
双儿一把将元教教主按回床上，打开锦盒。除了一个瓷瓶，什么都没有。不禁看向秦欢。
这个瓷瓶，他是认识的，那是苍穹独门秘药。秦欢这辈子拼过很多次命，在擂台上，在剿匪时，在刑架上。其中一次，中毒未愈之时，岳昊给他用过。
秦欢攥着手里的小小药瓶，通体碧绿，实乃疗伤治病的无上法宝。他做事从不后悔，可是对于岳昊......三分歉疚确实萦绕于心，另外七分，可能叫做惺惺相惜。
魔教教主正在发呆，寿老头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。看看四下无人，对秦欢说道：“嗯，我还担心你挺不过去，有了这个药，至少六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。”语气莫名。
“是五个月”
“不错，你还是挺清楚的嘛。”
“谢谢前辈替我隐瞒。”
“其实我有点后悔了。双儿会怪我的。”
“她不会知道。”
“李西涯说你是个好人。”
“我曾经灭人满门。”
“他们并不无辜。”
“可谁有权利审判呢？”
“你后悔了？”
“从不。”
“年轻人......”寿老头放下瓷瓶，看着秦欢，若有所思。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。”
（有时间先写一段，没怎么改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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